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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片漆黑。

麥天藍在漆黑的房子裏不知待了多久,以送餐員送餐的次數,她約莫計算到是兩天半左右。

她是星期六夜晚凌晨時分被捕,確實幾多點沒有留意。按推算,現在應該是星期一中午,戶外應該頂著火辣辣的太陽,是嫲嫲的報紙檔最繁忙的時段。平時這個時段,麥天藍會踢著人字拖從家裏出發,經過社區籃球場和官立小學,穿過兩條馬路,到市政大樓旁邊的酒樓門口嫲嫲的報紙檔幫手。雖然現在報紙檔生意沒有十幾年前那麼好,但在中午放飯時間依然會有一輪打仗時刻,因此自從她和嫲嫲同住開始,無論颳風下雨,只要嫲嫲開檔,她就會過來幫手。

可是今天,她無法出現了。

「S1056,麥天藍,食飯。」鐵門被推開,發出十分刺耳的「咿呀」聲,微弱的光線射進房子,一個戴著口罩、穿著深色衣服、稍為肥胖的女人推著一架餐車走進來,冷淡地說道。然後把一個膠餐盒和一對筷子放在麥天藍身旁的桌子上,再把一盞無線便攜式的LED燈夾在桌邊,轉身關門離開,全程一言不發。

麥天藍慢慢打開餐盒,拿起筷子,把食物送進口中,咀嚼、吞嚥,不斷重複這些動作。至於吃了甚麼,味道如何,她全然感覺不到。由她進入這間房子開始進食的第一餐起,她就感覺不到味道。

其實,也不是一開始,就是這個狀況的。

兩天前,麥天藍剛被關到黑箱不久,一個戴著口罩、穿著深色衣服的女人把一盒飯放到她的面前:「編號S1056,麥天藍,是你嗎?」女人問道,語氣沒帶半點感情。

「我是麥天藍,但我沒有甚麼編號。」麥天藍當時雙手還被手扣扣著,但性情仍倔如頑石,氣勢毫不視弱。

女人身後穿著黑色軍裝制服的男人突然走上前,用一枝長棍朝麥天藍的臉狠狠揮了一記,麥天藍應棍倒在鐵架床上,嘴裏吐出鮮血,血腥味衝擊著她的味蕾。

「你記著!今日開始,你就是S1056,麥天藍!食飯!」黑色軍裝冷冷地說,粗魯地打開餐盒,舀了一勺飯塞到麥天藍嘴裏。

「噗!」天藍難受地咳嗽,血液和飯菜的味道混在一起,形成一種全新的,從未嘗過的味道,不斷在她的口腔和鼻腔蘊釀、發醇。

對,從那時起,麥天藍失去了味覺。

天藍默默把飯吃到一粒不剩,因為每天如此堅持,所以精神和體力都恢復了不少,身上的傷口也由於她的表現良好而得到簡單的治理,按這樣的進展,相信不久,她就會被釋放,或者至少,能安排律師與她見面?

「今天天氣好嗎?」女人再次進來的時候,天藍懷著一絲希望問。

「一會洗傷口。」女人沒有回答問題,只是機械式地發出通知,收拾好餐具便轉身離去。

「如果天氣好,可以去曬下太陽嗎?我很久.......」沒有等她說完,女人已關上鐵門,極黑又再次籠罩房間。

過了幾分鐘,麥天藍適應了漆黑,依靠微弱模糊的視野慢慢躺到床上。休息,她在心裏告訴自己,沒有事情可做的時候,就去休息。這似乎是誰說過的話?

明明只是在幾天前聽過,但又好像隔了整個世紀般久遠。麥天藍思索著,差一點,只差一點,就能想起了。有些很重要的事,有個很關鍵的人,她暫時想不起來。

仿佛在天地宇宙混沌中,麥天藍聽到一把聲音。

「對不起。」是一把溫柔又無奈的男生聲音。

「為什麼要這麼說?」天藍問。

「怕以後沒機會說。」男生高大的身影投進天藍心裏,只是怎麼也看不清楚樣貌。

「我好喜歡你。」說完,天藍覺得自己的臉很熱,心也「咚咚咚」地跳得飛快。

「這麼快?」男生嚇了一跳,明明才剛認識沒幾天。

「嗯,怕以後沒機會說。」天藍有樣學樣。

麥天藍在漆黑中展露難得的笑容,笑容只停在嘴角半秒,天藍突然睜開眼,仍是漆黑,但腦海中男生的樣貌卻已清晰無比。

高梓揚,你在哪裏?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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